董扬：华为遭“封杀” 中国汽车应未雨绸缪

美国商务部近日发布声明称，全面限制华为购买采用美国软件和技术生产的半导体，包括那些处于美国以外，但被列为美国商务管制清单中的生产设备，要为华为和海思生产代工前，都需要获得美国政府的许可证。

消息一出，引起轩然大波。“这是一个重要信号，提醒全体业界同仁认真思考中国汽车产业的安全问题。”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原常务副会长董扬近日公开表示，“虽然中美汽车产业之间一直关系良好，但某些西方政治家不按常理出牌，我们需要未雨绸缪。”

改革开放40多年来，中国汽车产业全面引进技术，同时努力创新开发，已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制造大国，并建立起全球最完整的汽车产业链。从产业安全的角度看，当前中国汽车产业的主要短板在于关键材料、核心部件和高端装备。“虽然这些东西并不全是美国生产，但是或多或少都会用到美国的技术和设备，华为的遭遇，在中国汽车产业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。”董扬说。

“自主开发和引进技术，两手都要抓，两手都要硬，尤其是如何提高自主开发的成功率。”作为曾参与国家级攻关项目的主管人员，董扬回忆道，“过去，我们对于电控汽油喷射、柴油共轨系统以及ABS等关键技术都有自主开发，其结果不是开发不出来，而是开发出来用不好，不能占据市场主流。”

究其原因，主要是初期开发的产品不够成熟，不够好用。整车厂在选择产品配套时，会全面权衡产品的性能、价格和稳定供货能力，最终大多选择了国际品牌。其结果是，国际知名零部件公司掌控了电控汽油喷射、柴油共轨系统和ABS主流市场，而自主开发的产品只占据边角市场。

董扬认为，解决这一问题需要两方面的努力。一是自主开发的企业和科研单位要关注产品的成熟程度，重视和整车厂联合开发，包括沿产业链和技术链的合作。汽车整车企业对于新技术的要求，不仅仅是“能造出来”，更需要保质保量供应。

二是整车厂不能只从产品的性能、价格和稳定供货能力等三方面权衡，更应该加入对产业安全的考虑，要有意识地重点培育自主开发的高技术零部件企业，并助其成长。对于一时技术不够完善或质量不够稳定的供应商，也应该作为“B供应商”给予成长的机会。

那么，关键材料、核心部件和高端装备到底要不要引进发展？董扬给出了肯定的答案：“很需要。”他继而阐述了引进发展的必要性、可能性以及与自主开发的关系。

从必要性来看，关键材料、核心部件和高端装备之所以仍是我们的短板，主要原因是技术难度高。因此，仅依靠自主开发很难及时并全面地满足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的需求。而且，进一步扩大开放是中国的国策，引进技术的节奏由一般技术发展到高技术，符合技术与经济发展规律。“除非别人封锁我们，否则我们应该坚持开放。”董扬说。

从可能性来看，一些关键材料、核心部件和高端装备之所以尚未像其他零部件一样在中国引进、合资或独资生产，主要原因是技术壁垒高，经济批量要求高。相关生产企业认为，向中国出口比转移到中国生产更合算。

但如今，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生产市场，产量接近全球产量的1/3，几年后甚至可能达到2/5，这些材料、部件和装备在中国的市场需求已经可以达到经济批量。因此，在这些领域扩大开放、引进外资是有可能的。虽然现在增加了不利因素，即有些国家的政府加以阻挠，但董扬认为，这不会成为所有国家的选择，至少我们应该为引进发展而努力。

从引进发展与自主开发的关系来看，汽车产业是竞争性产业，汽车是面对普通大众的产品。对于关键材料、核心部件和高端装备，实施自主开发和引进发展并举，必将有利于整车厂，也有利于广大汽车产品用户。

而就自主开发企业而言，允许或鼓励引进发展有利有弊。虽然引进发展会占据自主开发的市场空间，但也会起到拓展市场、培育市场环境的作用。而且，引进发展后，会形成更有利于这些材料、部件和装备在中国研发生产的条件，包括配件供应和人才培养。

董扬还表示，中国政府正在抓紧进一步完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。为了应对当前出现的逆全球化浪潮，中国很可能将建立全球最严格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。对于引进发展后的非正常技术溢出问题，中国企业不应该抱有幻想，外国企业也没必要担心。（何   珺）